【面巍】奉子成婚（二十二）
富商体弱面x双xing隐忍巍
*内含：面巍，花旗参，璧雪璧
*前文指路合集
刚好他们四人次日出行之前下了一场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夏雨，雨水打湿后的山间水雾清新芳香扑面而来，一行四人踩着打滑湿漉的石梯拾阶而上，刚巧遇上半山腰的一处凉亭，便在花无谢以齐衡需要歇息为由在那处停留下来。
亭子正对滚滚江水，卷着白浪的水花拍打在山体，江流石不转，却在长年累月的反复之下将山崖雕琢掏空进去了一个弧度，展翅的鸥鸟拍打翅膀在半空盘旋，寻觅江海间果腹的鱼类，齐衡兴致上来，轻声出口：“云消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他本来习惯了不会有人接他的话，毕竟花无谢上私塾那会儿不是逃课去玩儿就是直接趴在课堂上吭哧吭哧睡去，就算是读起书来也专好兵书史册，用花无谢自己说的话来形容就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看了脑袋发昏。而另外一个夜尊更不用提，看书囫囵吞枣，知道个大概就随手丢边上去，不冷哼说你一句掉书袋便算得上仁至义尽的善良了。
“确实，层峦耸翠，上出重霄。”沈巍不仅接话了，甚至还递上来一张手帕，“小公爷您擦擦汗，风大，易染风寒。”
志同道合，这词说来奇怪，当你未遇上的时候，就怎生都不晓得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可等你遇上之后就恨不得拍案说老祖宗真是将这其中曲折起伏的心境变化概括得实在妙。
齐衡愈发觉得沈巍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随夜尊了呢，沈巍若是专精武艺，就应该系马高楼垂柳边，翻身跃马，是在酒肆品一壶春茶的谦谦白衣剑客，要是他醉心书墨，便适合书房前建起一鉴开的半亩方塘，手捧一卷书，在天光云影共徘徊下负手独自仔细研读上半天。
而实际上，齐衡也这么脱口问出来了，问完感受到剩余三人一霎的安静后方才知不妥，毕竟沈巍和夜尊两人的情深外人看不出来全部也能看出个一二分来，他如今这么一问，不摆明着要叫双方难堪，齐衡头一回觉得自己管不好自己向来利索的嘴皮子。
江海潮湿的风吹来，吹散开夏暑雨后的闷热，吹薄了沈巍的声音，可他们四人皆听见这变相而含蓄的表白心迹，“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假如没有遇上杨得意那样引荐的人，我就只能独自抚着自己的文章而伤神，但要是像伯牙遇上钟子期，便是奏一曲高山流水又何妨。原本表露诗人渴望求得引荐的抒情被沈巍引用，委婉回复齐衡的疑惑。
他沈巍遇上夜尊，便有如在苍茫人海遇上了自己的知音伴侣，或许旁人不理解，但他们甚至彼此间不存在不登对。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指些什么。”
“无妨小公爷不必自责，夜尊他已经同我道歉了，还顺便有劳小公爷的别有用心。”
连绵山脉引来夏日长风，亭阁外绿荫相印成深浅色，江水滚滚绵长。
崖下江水来了又去的翻浪声涤荡走心上的浮躁，齐衡心想，沈巍这个温柔的人，哪怕是在炎炎夏日里头，都给人春风拂面般温暖啊。倒和像在冬日里暖烘烘的小太阳花无谢一般，一个属春，一个属冬，他言夜尊是个好命的人，能得了沈巍共度余生，他齐衡又何尝不是呢？
山上其实也没什么尤为绝妙的风光，远眺江海再开阔，也不过是天海相衔，层云溶溶舒卷，破云日光给天涯镀上金辉。看山看水大多不在山川，更多在携手相游的人，沈巍也是没留心，在山脚时炎暑冒，没多备件薄罩衫，可爬上过程中被闷夏硬生生蒸出一身薄汗来后，又给这当面呼呼刮脸而来的凶猛海风吹上会儿，沈巍听见了身旁的夜尊轻咳，面对沈巍投以担忧的目光时候，夜尊摆摆手示意没事，可到了后头痒意从喉管一路到肺部，夜尊抬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连连咳嗽，像是要将心肺掏出来一般。齐衡打小同夜尊长大，自然知道这人身体底子差，原本以为他只身带着沈巍上岛是因为身体已经比幼时好多了，没想成吹了风就要咳个惊天动地的老毛病并没有根治，或许说是从来没有好过。
“我带你先下山。”沈巍伸手过去要扶夜尊，没想成被推拒开，咳得厉害的人反而往前走，那被风撕裂开的断续咳嗽声听得人内脏都揪起来般替他难受，夹杂饱和水汽的海风反冲体内的病态呛进肺部，夜尊强压下肺部胀满的痛感，他扭头目光先是擦身沈巍，耳后才是定定落到齐衡身上，“小公爷，龙城的天该变了。”
明明刚才还是咳得恨不得蜷缩起来缓解痛苦的人，现在笑得张扬狠戾，挑起的眉峰是于浓夜里头瞬间出鞘泛霜雪寒光的刀刃，海风将夜尊衣袍猎猎吹鼓，上好的柔顺料子卵足劲上下翻飞，像要下一秒便挣脱束缚而去的张牙舞爪凶兽，齐衡就知道夜尊绝对不会妥协，只是没意料到动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迅猛。
“自然奉陪到底。”
公子景同连城璧站在高处看驶离岛的船舟，渺小的深褐色船只迎着落幕入水的晚霞，推开粼粼浓烈霞光远去。
“夜尊他们走了，我以为他们要在这边搅个风起云涌才善罢甘休，这不像他万年前的风格。”霞光映着公子景的棕褐色漂亮瞳眸上，减去了他平常总是一副温润的形象，多了几分的邪气，要不是连城璧当面见过，还真不会信公子景居然是个魔修的事实。
“倒想亲眼看看当他知道他那小情人的好几年阳寿换来了他那晚饮的'一梦蓬莱'和他的烧退是什么模样。”
“傅红雪说你其实捞回了那的五年阳寿还给沈巍。城璧的刀子嘴豆腐心老毛病果然改不了。”
连城璧拨弄刀鞘的纹路，哼笑也不反驳，“我是那天问他值不得值得折了寿命上岛来，然后又被勒令不得出去参加任何赌博，什么好处都没能捞到又要返途，你知道他答什么吗？”
一直在他们身后安静伫立的傅红雪比公子景答得要快，“值得。”
连城璧皱眉，“傅红雪，你那天都和我一起听到了，你回答来有什么意思。”
公子景笑得眯眼，有一下没一下扣响栏杆，“他不说的不是沈巍的回答。”
傅红雪收到公子景单独对他的传音，“你说城璧到底听没听懂你说的那句话？”他视线一直专注在连城璧身上，落霞的光影柔和连城璧的侧脸，傅红雪连半点都没匀给连城璧身边同样风华绝代的公子景，“不关你的事，别打他的主意。”
自从那日山顶下来后，夜尊连夜发起高烧，沈巍翻了夜尊带来的常用药喂给人吃了后，夜尊没多久便睡下了，就是在睡梦中不大安稳，而且额间的热度不见有好转，沈巍前前后后整夜都没怎么好好沾床睡过，只是挪了木椅坐在夜尊床边，半睡半醒熬过整宿，时不时就起身将那用来降温的帕子浸入盛了凉水的鱼洗，拧干后又搭上夜尊高烧不退的额上，希望能让在昏睡中的人睡踏实些。
也不知道沈巍是什么时候歪头就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是门口的敲门声将沈巍从位置上惊起的，乍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沈巍并不是去起身开门，而是俯上前探探夜尊是否退烧，再重新匆匆换好一面微凉的帕子敷上夜尊冒着被烧出来浅粉的脸才走去门口。
门外是傅红雪和另外一个沈巍没见过的俊逸黑袍男子，镶进了绿白色翡翠的玉冠挽起长发，沈巍虽先前不与这人谋面，可对方眼中的神态中却是有隐约莫名熟悉感，若不是夜尊病下，沈巍没有被扰乱心神，或许会想到这人正是接他上岛的那个老年渔夫，由戴了人皮面具的连城璧伪装。
“听闻我们的贵客夜老板病了，我等特来探望，在下连城璧。”连城璧迈步进来，嘴上说是来探望夜尊，实际目光却是在房间内兜了一个圈才落到了那夜尊躺的床上。沈巍注意到，进门时候先是连城璧迈进，再是身后的傅红雪，可见连城璧的地位要比傅红雪高。
“两位有心了。”
“实不相瞒，连某学过点医术，兴许可以帮夜老板看上一下。”其实沈巍不是没请过医者，早在下山之后就召了小厮请来岛上的医师，可惜开的方子齐衡拿来看了摇摇头，反问沈巍是岛上医者开的药物管用还是夜尊从小吃到大的救命药管用，夜家家大业大，用药的材料自然要普通方子里的药材好上千百倍，沈巍没辙，只好擅自主张计划今日带夜尊回龙城。他打听了，最早一趟回程的船只在辰时，而最晚则在酉时。
现下沈巍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启开微微发白的唇，“有劳连先生了。”
连城璧掀了被单一角将夜尊手腕拉出点，搭上对方脉搏，他其实说会医术不假，但是不精通也是真，他岛上的医师自然也是顶尖的，毕竟连庄主一向秉承身边不养废物的观点，脉搏虚虚实实，连城璧倒是想到了公子景告诉他的，夜尊昏迷他将人救醒也只能维持半年时效，想想，现在大概过了三个月有余。
“夜夫人，要是这要你的几年阳寿来换他的康复，你待如何？”
“可以。”沈巍回得快，匆匆生怕连城璧会反悔。沈巍见连城璧没有动作光是在打量他，似乎不信他所说，慌忙的回复，又补充道，“什么条件都可以，不仅仅是性命。”
连城璧看着面前的沈巍，面色因没睡好过而苍白许多，可偏偏因为短短几句话就点燃了他眼底的火光，整个人又生动了鲜活起来，像极了他在梦中见过的一个场景，有人在他府邸门外跪着，雨夜里泼墨的深空浇下倾盆大雨，那一身黑袍像要与雨夜融为一体的人，抬眼看他，眼底是烧着不灭的跳跃灼灼坚持。
离开之后，傅红雪和连城璧穿过走廊，外头载了开得正盛的山茶花，或许是重瓣的缘故，山茶的粉重重叠叠绕啊绕，连城璧伸手摘了朵山茶花入手把玩，“夜尊不应该把他的长命锁给沈巍。”这是傅红雪从进了夜尊那间房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沈巍对他的好是可以连命都不要，一个长命锁能锁住这么一个真心人倒不亏。”
连城璧光只听见刀出鞘的声音，很快他面前就落了满天的山茶花。
*写完民国的军阀夫人没多久其实就想对富商夫人下手，然后想起来我其实有一篇古风的富商夫人？看看什么时候些民国风富商夫人吧，flag立一下
*今天有人背滕王阁序了吗？
*鱼洗：古代对洗手盆一类的称呼
*石墨的排版我真是服气，希望中午有人看见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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