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巍井】经年（七）
🍊预警：井然有女儿和巍巍再婚
世人误之深，谓我眷恋长安花巷。——《茧》
沈巍许久没有再坐在讲台下了。适合小学生的四四方方小木桌椅对于沈巍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来说过于狭窄，长腿根本没办法塞进去抽屉下那个原本容腿的空间，沈巍只好扭头对身后那位母亲略带歉意询问：“您好，请问能稍微后退点吗？”
后面的妇女挪了挪桌子，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她忍不住和前头这个样貌修养都良好的男人搭话，“你家小孩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沈巍早就看过井年那份成绩单，现在字纸版的正被小年用笔盒压在桌面上。“还挺满意的，她保持就好。”
“真羡慕啊，我家那个成天像个皮猴一样，天天上梁揭瓦，作业不做，这次考试又考了个倒数。他爸也不管他学习成绩，爷们俩一个两个全都不省心，我叫他来一次家长会听听老师的批评，也受受这丢人的滋味吧，又说工作忙抽不开身。你家太太一定好福气，能嫁给你这么温文尔雅的先生。”
沈巍想了一下被冠上了好福气太太的井然，笑了笑，“他工作忙，平时其实也不怎么管孩子。”
“哎，我要是有自己的事业也忙事业，谁愿意被这么一个小家庭困住啊。”沈巍不大认同这位夫人的想法，但也不会当面反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就好像他更倾向顾内一样，没有对错之分。
沈巍认真在台下将每一门任课老师的联系方式和教学要求都公正誊在了他那本专门用来记录与小年学习相关的笔记本上。在电子产品发达的时代，沈巍依然喜欢用笔书写，但不得不承认，还是太久没有再长时间写东西了，一场家长会开下来沈巍写了大概有三四页满当当的注意事项，手腕稍微酸痛。
老师宣告家长会结束，早就有关心孩子成绩的家长上前去将各科老师三三两两的围住，沈巍也就打消了私下和老师沟通的想法，六点半有多，要比往常井年放学回家的时间要晚。“爸爸。”小年抱着作业从教室外头钻进来，在别的小孩趁着家长开会使劲玩耍时候，井年就搬了小桌子在外头写作业，沈巍自然是知道的。
“今天不如在外面吃怎么样？”沈巍想要接过井年的小书包，没想到被小女孩后脚一跳拒绝了，“想吃肯德基！书包我自己来背就好。”
要是井然在场，是不会同意小年这个提议的，因为麦当劳肯德基一类被井然划为油炸垃圾食品，所以小年是决计不会对井然提出这种要求，在往年开完家长会，父女俩出去外面吃饭时候，小年全都挑着健康些的说，不过面对沈巍自然就 “野”了不少。
“肯德基到底不能当成正餐吃。”就在小年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空气时候，沈巍补充，“不过当奖励你这次好成绩吧。”
“爸爸最好了！”小年拉着沈巍的手前前后后晃呀晃，是少有的明显快乐。
走到学校门口沈巍又见到了家长会和他搭话的那个妇人，显然对面也看见了沈巍，只好点点头当打过招呼了，没想到对方一把牵过在她身边玩手机的男孩向沈巍走过来，“你家孩子是班上考了第一，刚才做学生代表上去发言那个吗？”
一长串的定语前置，当初沈巍见到小年作为班上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倒不是意外，只是在台下冲孩子弯了个鼓励的笑，得到台上孩子眨眨眼的回应。
沈巍点点头，“小年，来和阿姨打个招呼。”“阿姨好。”
妇人恨铁不成钢瞟了眼还在专注玩手机的儿子，“瞧瞧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玩玩玩，一点都没有礼貌，快点叫叔叔。”
男孩一撇嘴，不情不愿驳嘴，“有两个叔叔你让我喊哪个？”
“沈巍。”井然伸手要来帮沈巍提公文包，沈巍手往后带一步，井然就伸手前一分，沈巍在无声里争执不过最后还是将包递过去了。
小年往下拉了拉沈巍的手，得了沈巍的目光扬扬手要沈巍弯下腰来，小年搭着沈巍的肩膀就力踮起脚，凑近了沈巍耳边轻声问，“爸爸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刚刚不是说了吃……”“嘘！”小年暗地里指了指井然，小孩子都喜欢吃些油炸香口的食物，但在小年身上这种普遍似乎不成立，原来是因为井然不允许的缘故，看来这顿难得的肯德基小年盼了许久。
“去哪吃？”“肯德基。”井然侧过头，挑眉去看后座的沈巍，反问沈巍，“你要吃肯德基？”沈巍不擅撒谎，只好盯着井然搭在方向盘上的腕表，仓促的推眼镜强调一遍，“嗯，想去吃肯德基。”
“好，那就去吃肯德基。”井然目光意味深长的从小年身上流过，“下次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有些食物不是经常的话也是可以吃的。”小年松了揪着沈巍衣摆的手，乖巧答应下。
这顿肯德基吃得欢，小年鼓着腮巴子像只小仓鼠一样费力将比她脸都要大的汉堡塞进嘴里，的确是沈巍带孩子去点餐的，但实际上是小年指着菜单上叽叽咕咕报了一串光听名字不知实物该长什么样的东西。
前台接待的服务员自然在沈巍仨人推门进来时候就注意到了在人群中额外引人侧目的两位先生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先生要考虑家庭桶吗？我们活动还送小玩偶。”沈巍记得清楚第一次小年时候女孩抱着毛绒的玩偶不怎么撒手，那赠品玩具看着也适合小女生沈巍也就一并点了。
沈巍舀着小年递给他的草莓圣代，其实他不爱吃过分甜腻的雪糕，不过既然是孩子递来的沈巍也没有抗拒。井然则是没怎么吃就停下了手光看他们，沈巍被瞧着吃不是，不吃也不是。“你吃饱了吗？”稍加思索沈巍取了手机给井然发去一条微信，“回去之后你想吃什么？”
井然在沈巍朝他晃了手机之后将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出来，因有未读消息而亮起的手机屏幕弹出沈巍发来的最新消息。其实沈巍不用提醒，井然也会看一眼手机，因为列表里面联系人好几百，唯独只有沈巍的号码被他设了特别提示音，打上了星标朋友的标签。
井然删了又打，左上角现实对方正在输入的动态不停闪烁，最后还是发出一句，“你做什么就吃什么。”并非井然要刻意麻烦沈巍去折腾，而是哪怕他说饱了，沈巍也会坚持给他做份晚餐，毕竟满桌子的吃食只有一小碗沙拉是井然吃下去的。大部分东西都扫进了小年肚子的糟糕情况就是沈巍端着给井然加餐的番茄鸡蛋面出来看着小年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捧着书边背边走。
井然拨开了安静卧在番茄红汤上的鸡蛋，给沈巍解释，“小年今晚吃太多了，说要消食。”沈巍放心不下，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小年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自然就比井然要紧张许多，“家里的药箱在哪里，我去找找有没有消食药。”
“要是她睡前还太撑再给她吃吧，我等会儿去拿。油炸食品大多油腻，但小孩总是管不住嘴，吃撑正常不过，现在也就当给她长点记性。”
沈巍拉了井然身旁的椅子坐下，“你是有多久没带过小年去吃肯德基，你不知道幼儿园里面的小孩都学会了吵着要吃肯德基麦当劳，有些可能刚被家长带去了吃，第二天来上学就哭着闹不肯吃午饭，非吵着要汉堡薯条。”沈巍极少和井然谈起他工作的事情，当然井然也没有再提起过让沈巍考虑去换份工作的话题。井然不愿放弃这个开启话匣子的机会，顺着沈巍的话题聊开来。
一碗面见底，井然才后知后觉有了明显的饱腹感，刚才还说小孩子管不住嘴，他现在也是光顾着去听沈巍在说话，连将自己吃撑都没在注意到。吃饱了坐着的感觉确实不妙，胀胃感在腹部挥之不去，随着一呼一吸井然有明显的鼓胀错觉。
“我去洗碗。”
等井然转身进了厨房，沈巍才站起来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手机，他一直有不好的直觉，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并没有错，手机上推送出一连的未接电话，全部都是沈面打给他的，最近一通还是四分钟前。
“沈面。”
沈面拨电话早就拨到火气噌噌往外冒，噼里啪啦往沈巍那头搁了一大堆话，最后撂下一句“我定了机票，明天的飞机回到国内。”然后还没等沈巍给出回应，像是要报复沈巍般，主动将电话掐断。
待井然擦着手出来，在客厅望了一圈，发现客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抬头往二楼望去，小年的房间透着光，估摸是已经消食完回房间继续做作业了，而意外的是亮灯的不是沈巍爱待的书房，而是他的卧室。
井然一脚脚踩上楼梯，惴惴不安的直觉越发明显，果不其然，井然在门口看见沈巍在往手提行李包里面塞衣服。
“沈巍，你去哪里！”井然想他应该保持冷静的，但他遗憾发现自己做不到，在看见沈巍收拾东西的时候，理智脱缰，慌乱焦虑各种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将人的清醒淹没拖拽进了失态的深渊。
显然沈巍没有意料到井然会情绪起伏那么大，本来折叠好在手上的内衬一松手，掉下床上，沈巍重新将衣服捞起来折叠好放入行李包，“沈面明天回来，我得回家一趟。”
“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有，总归不能让他独自一人住在酒店或者家里。”
“他可以过来住。”
沈巍唇角勾了个苦涩的弧度，摇摇头反问，“井然，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井然自打皱紧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烦躁的别开脸，往外头转一面，喘了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梳理自己话语的逻辑，“他一个成年人，连在国外留学都可以，为什么……”
沈巍打断他的话，“井然，他独自在国外生活是我没办法陪同，但是在国内我可以的情况下，我就应该回去，他是我弟弟，这边还有小年在家，我总不可以留下他一个。他这次回来应该不会留很久。”
“行了，我送你回去。”
沈巍无奈看着井然转身往楼下去，井然和沈面就是在他心窝两端上各圈一方的霸主，一面是前数十载相依为命的胞弟，一面是往后余生的伴侣。
井然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的问话盘旋在耳边，“沈巍，你只想要亲情而将爱意锁在高墙。”扪心自问，他偏心亲弟弟多于井然了吗，似乎是的。或许他对井然更多的也是亲情而不是捉摸不透的情人间浓烈爱意，对于爱情沈巍总难以感知到。
真是残忍的温柔。可大多数爱情在组建家庭之后总会由浓转淡，另一半不是非他不可的伴侣，而是经过二十一天相处后养成的生活习惯。
沈巍提着包裹下楼时候走得不快，总感觉偶尔有一两步带来恍惚的踏空失重感。
“走吧。”
*一个习惯需要21天就可以养成，当爱变成一种习惯有时候也不知道是否是一件好事情。
*面面空降啦！
*这个周末都在山里拍东西所以，更新有点慢
评论(30)